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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023081707】多次盗窃入罪如何确定罚金数额
文/胡元吉
【案情】
王某某曾先后两次因犯盗窃罪被判处刑罚，最后一次于2017年8月30日被判处拘役3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2000元。2022年5月29日至6月2日，王某某在某公司院内，采用溜门入院的手段盗窃3次，共窃得废钢片532斤，价值人民币共计851元，其中5月29日窃得废钢片140斤，价值人民币224元；5月31日窃得废钢片110斤，价值人民币176元；6月2日窃得废钢片282斤，价值人民币451元。
【分歧】
本案中，王某某先后三次盗窃废钢片，总金额不足2000元，系因多次盗窃而入罪，如何确定罚金的数额，审理中出现两种意见。
第一种意见认为，《最高人民法院、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盗窃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（以下简称《盗窃解释》）第十四条规定，因犯盗窃罪，依法判处罚金刑的，应当在1000元以上盗窃数额的2倍以下判处罚金。王某某盗窃数额为851元，故应在1000元以上1702元以下判处罚金。
第二种意见认为，《盗窃解释》第十四条同样规定，没有盗窃数额或者盗窃数额无法计算的，应当在1000元以上10万元以下判处罚金。王某某窃取的数额虽然能够确定，但未达到一般盗窃入罪的2000元标准，系因多次盗窃的行为入罪，故应参照没有盗窃数额或盗窃数额无法计算的规定，在1000元以上10万元以下确定罚金数额。
【评析】
笔者同意第二种意见，即王某某盗窃的总金额未达到2000元，系因多次盗窃入罪，应在1000元以上10万元以下判处罚金。具体理由分析如下：
第一，从法律的体系解释分析。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规定了盗窃入罪的两种情形，一是盗窃公私财物，数额较大，一般为2000元以上；二是多次盗窃、入户盗窃、携带凶器盗窃、扒窃，没有数额标准，只要实施了相应行为即可入罪。与之相对应的是，《盗窃解释》第十四条规定确定罚金数额的方式同样有两种，一是一般应当在1000元以上盗窃数额的2倍以下判处；二是没有盗窃数额或者盗窃数额无法计算的，应当在1000元以上10万元以下判处。笔者认为，通过进行系统解释，可以认为，刑法规定的盗窃两种入罪情形与《盗窃解释》规定的两种确定罚金刑的方法是一一对应的，对于盗窃数额2000元以上的，应在1000元以上盗窃数额2倍以下判处罚金；对于因多次盗窃、入户盗窃、扒窃等情形而入罪的，应在1000元以上10万元以下判处罚金。
第二，从立法目的分析。《盗窃解释》对罚金的上限作出规定，系为了规范、引导法官合理行使自由裁量权，防止不当判处过高的罚金。且多数盗窃案件被告人经济条件较差，判处过高的罚金可能会导致空判，无法执行。但同样也要看到，盗窃系贪利性犯罪，罚金数额太低不利于实现刑罚的惩罚功能。另，刑法以及其他司法解释对罚金刑也有相应规定。刑法第五十二条规定，判处罚金，应当根据犯罪情节决定罚金数额。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财产刑若干问题的规定》第二条规定，人民法院应当根据犯罪情节，如违法所得数额、造成损失的大小等，并综合考虑犯罪分子缴纳罚金的能力，依法判处罚金。对因数额较大入罪的，判处盗窃数额2倍以下的罚金已属比较严苛，足以实现罚当其罪。对多次盗窃但金额不满2000元的，仍然判处盗窃数额2倍以下的罚金，可能会导致惩罚力度不够，与犯罪情节不相适应。对此情形，应适用《盗窃解释》第二种方法，在10万元以下判处。
第三，从量刑均衡分析。多次盗窃、扒窃、入户盗窃但未窃取到任何财产或窃取到毒品等违禁品的，因没有盗窃金额或者盗窃金额无法确定，故对其判处罚金时应适用1000元以上10万元以下的标准。多次盗窃、扒窃、入户盗窃且窃取到的财产不足2000元的危害比未窃取到任何财产大，机械适用1000元以上盗窃数额2倍以下的规定，判处的罚金数额可能小于未窃取到财产的情形，如本案只能在1702元内判处，这会导致量刑失衡。
第四，1000元以上盗窃数额2倍以下在特定情形下会自相矛盾。多次盗窃、入户盗窃、扒窃的数额可能很小，低于500元，以盗窃数额450元为例，按照该规定，应在1000元以上900元以下判处罚金，这显然自相矛盾。该条规定只能适用于多次盗窃且累计数额500元以上的情形，对于累计数额不满500元的，只能按照《盗窃解释》第二种方法，在1000元以上10万元以下判处。盗窃851元，按照《盗窃解释》第一种方法，在1702元以下判处罚金，不足500元的，却可以在10万元以下判处罚金，这显然也会导致量刑不平衡。从统一法律适用的角度来说，不应出现因多次盗窃等特定行为入罪的，却因是否有明确的数额、数额大小而适用不同的判罚标准的情况，均应在1000元以上10万元以下判处罚金。
综上，王某某有两次盗窃前科，本案中又三次盗窃，主观恶性较深，人身危险性较大，造成的危害也较大，适用自由刑和罚金刑均应当从重，在1702元以下判处罚金不足以实现罪责刑相适应，应适用《盗窃解释》第二种方法，在1000元以上10万元以下判处罚金。法院最终对其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2000元，是适当的。
（作者单位：江苏省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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