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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018032906】酒后被困电梯将电梯踹坏的行为如何认定
文/侯春平汪冬泉
【案情】
2017年7月5日晚，郭某与他人在外喝酒回家乘坐电梯，监控显示，其身体靠着电梯一侧，呈酒后的状态。23时45分，电梯在6层即郭某所住楼层自动滑开梯门，但其低头未动，没有走出电梯。电梯开门后由于未得到操作指令便自动归位于一层待机。郭某发现电梯门关着，按了电梯内的报警键。物业安保部赵某用电梯对讲机让郭某按G层找值班保安帮助其重新刷卡，但其未予理睬。23时46分，郭某开始踹电梯门，在用脚踹了几下后，两手扶着轿厢内的扶杆，右脚高抬起，对准轿厢门用力踹了多次。23时49分，郭某打电话给妻子求救。赵某发现郭某踹门就用对讲机劝其不要踹，并告知其物业方面已开始采取救援措施。但郭某不听劝阻仍继续踹电梯门，致电梯多处损坏（经鉴定电梯维修费用为人民币七千余元）。0时14分电梯维修人员强行打开电梯门将郭某救出。同年8月11日，因涉嫌寻衅滋事罪郭某被民警抓获。案发后，家属代其赔偿了被害单位的经济损失，被害单位对其行为表示谅解。
【分歧】
本案中，郭某酒后被困电梯，后采取脚踹电梯的行为，其性质如何认定，存在三种观点：
第一种观点认为，郭某酒后无故滋事，为发泄不满情绪，任意毁损公共财物，损失严重，已构成寻衅滋事罪。
第二种观点认为，郭某的行为构成紧急避险。其被困电梯长达20分钟，踹电梯是一种自救行为。踹坏电梯属于民事侵权行为，且造成经济损失未超过1万元。故该行为既不构成寻衅滋事罪，亦不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。
第三种观点则认为，郭某酒后回家被困电梯，在给家属拨打电话说明情况及按急救键后，物业人员已告知其已开始采取救援措施，但其并未安静等待救援，而是气急败坏踢踹电梯门，致电梯损坏，虽系事出有因，而非无事生非，但其行为仍构成寻衅滋事罪。
【评析】
笔者同意第三种观点，理由如下：
1.本案不属于通常意义上的寻衅滋事
寻衅滋事罪的成立要求行为人寻求精神刺激，填补精神空虚等动机。本案郭某的行为不属于无故发泄行为，因为案发时间为午夜，郭某的行为并未影响到其他业主；郭某供称其脚踹电梯是因为电梯之前老出故障，有时候踹一下电梯会恢复正常，故其缺乏寻求刺激的动机；而且，电梯故障是诱发郭某踹电梯的条件。故郭某的行为不属于通常意义上的寻衅滋事。
2.郭某的行为亦不属于紧急避险
本案是否成立紧急避险，关键在于认定郭某是否必须出于不得已损害另一法益。对于“不得已”的理解应严格限定在“在面临正在发生的危险时，没有其他合理办法可以排除危险”。案发时郭某已采取了一些自救措施，包括给家人拨打电话寻求帮助、按了电梯急救键，并且家人及物业人员已给予了回应。同时，物业方面也立即采取了救援措施。况且，脚踹电梯并非是一种正确的自救措施。可见，郭某有其他合理方法排除危险，故紧急避险的理由也不能成立。
3.郭某的行为构成寻衅滋事罪但属于犯罪情节轻微
其一，郭某由于当时是酒后可能对自己的行为缺乏清醒认识。但饮酒明显不能属于免责的情形，电梯故障亦不足以让郭某的行为具有正当性。郭某当时在已经与外界取得联系并获得回应的情况下，不听从物业工作人员的建议，在物业方已启动救援措施后，仍未理性应对，继续为发泄不满情绪踢踹电梯门，其行为已超出了正当、合理、有效的自救行为的范畴，采取的措施亦不具备合法的根据和理由，并导致电梯受到严重损坏。因此，郭某“任意损毁公私财物，情节严重”的行为符合寻衅滋事罪的犯罪构成。
其二，郭某的犯罪情节轻微，可免于刑事处罚。考虑郭某案发时处于午夜，结合当时的场景，一人被困电梯的确让人感到害怕。其脚踹电梯，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。且到案后及在庭审过程中均能够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，认罪态度较好，可依法对其从轻处罚。加之其系初犯、偶犯，已经赔偿被害单位的经济损失，并获得谅解。依据刑法和《最髙人民法院关于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见》的相关规定，法院最终判处郭某犯寻衅滋事罪，免予刑事处罚。
（作者单位：中国应用法学研究所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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